杨小龙赶忙解释道：“吕姑娘先别生气，你且慢慢听听我们的苦衷。”说完，杨小龙瞪了一眼曲凤武，还真是个奴才，讲话都不会说的好听点儿，尽给自己挖坑，还眼巴巴地往进跳。曲凤武耸了耸肩，扭转话锋道：“孝宗帝时倭国发生应仁之乱，倭国幕府将军足利义政无法统管全局。”“倭国内共六十六路大名与地方豪强互相兼并土地，导致倭国大乱民不聊生。”“倭国战乱已六七十年之久，那些无地的领主、战败的溃兵、失去土地的武士、城市乡间的浪人都自谋生路。”见吕珠没再继续反驳，听的还挺认真，曲凤武继续讲道：“他们有的纠结成伙组建海盗，有的谋财成为走私商，还有些自持身份不愿为恶者来大明充当护卫。”“武宗帝时江浙海盗异常嚣张，多次攻破沿海县城杀官掠民，浙江地方卫所官军无力应对，每遇倭寇便一触即溃。”“所以浙江宁波府、台州府、温州府的士绅商贾只能以倭制倭雇佣倭人武士对抗倭国海寇。”“时间一久，在浙江沿海形成了一股风气，凡事家中有些家产者都会雇佣几名倭国武士充当护卫。“这几年浙江风气已流入江苏，江苏沿海士绅商贾也开始雇佣倭国武士，所以姑娘才会在苏州见到倭国人。”吕珠听完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，“雇佣倭人武士当护卫？难道就不怕他们反客为主吗？毕竟他们是…”曲凤武露出一脸不屑，“倭国这种环境下，他们倭人出来也是为口饭吃，能混一份不错的差事，没人会去做朝不保夕刀头舔血的海盗。”“如果再把他们家人接来作为人质，这些倭人会更加听话。”“唉！”吕珠摇头叹气，“没想到浙江官军居然糜烂到这种程度，地方士绅商贾需要雇佣倭人来自保家财。”曲凤武回道：“何止士绅商贾，现在就连浙江地方军官和朝廷官员都会招募倭国武士充当亲兵护卫。”吕珠瞬间抿嘴翻白眼露出一脸无语相。咳嗽一声，杨小龙迅速转移话题道：“吕姑娘，不谈这些烦心事，咱们今日去逛观前街。”吕珠点点头，“全凭公子安排便是。”街头巷尾，人来人往，熙熙攘攘，有身着华丽的富家公子，风度翩翩地把玩着纸扇，有头簪鲜花的女子，笑语嫣然地谈论着家常。亦有出门散步的慈祥老人，手里举着糖葫芦边跑边笑的孩童。街道两旁，店铺鳞次栉比，各式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沿街各种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，糖葫芦、烤红薯、糖炒栗子、桂花饼等等，香气四溢，令人垂涎欲滴。正在进行的各种江湖表演、武术表演，引得不少观众们围观喝彩，气氛热烈非凡。“哇！好热闹啊！”应接不暇的吕珠兴奋地说道。杨小龙昂首迈着公子步，得意地笑道：“那是，天下财货莫不聚于苏州，你喜欢啥都可以买，我赠于姑娘。”两人在观前街游玩一阵，杨小龙指着河对岸的一处银铺道：“吕姑娘，那家钱庄是苏州城内制作金银玉石最好的首饰店。””里面除了有咱大明的各类首饰，还有很多海外舶来品，咱们入内瞧瞧。”吕家也经营着官家的金矿生意，从小耳濡目染的吕珠自是对珠宝最为感兴趣，点点头道：“好！”两人走过石桥，来到对岸进入铺内。店内伙计上前一脸惊讶道：“杨三少爷，您今日这是…”杨小龙一扫店铺内货架，“怎么？不欢迎本少爷？”伙计嘴角抽了抽，“来者都是客！小的只是有些好奇，您杨家乃是苏州城内五大钱庄之一，怎么会光顾我们这小店。”杨小龙呵呵笑道：“我杨家与你柳家虽是同行，但并不同道。我家做的是借贷投资，而你柳家做的是珠宝首饰，大家互相之间侧重点不同。”“我今日来是为身旁这位吕小姐挑选几样称心如意的金银首饰，你还不快请我们入内瞧瞧，难道怕本公子掏不起银子？”柳家伙计点头哈腰抱拳行礼道：“是小的我眼拙，杨三少爷快里面请！小的这就去叫掌柜亲自来伺候您。”伙计说完飞快奔入后院找掌柜，其他伙计上前带杨小龙入偏厅挑选各种金银玉石样式。吕家最早为朝廷督办金矿起家，几代人买房置地已成为地方士绅。吕珠从小什么样的金银首饰没见过，看了几件所谓的上品频频摇头。杨小龙脸上有些挂不住，对旁边的伙计说道：“你柳家钱庄在苏州城也是赫赫有名，排名前五，怎么拿这些下等货敷衍我，难道是瞧不起本少爷吗？”银铺掌柜从侧门进入刚好听到此话，一脸谄笑道：“这苏州城谁人不知杨三少爷速来眼光极高。我这里有几件是海外舶来品，您不妨瞧瞧。”五名丫鬟手拿托盘上前，每个托盘内都放有几件黄金制作的首饰，从首饰造型上判断确实非大明款式。掌柜介绍道：“这几件都是红毛商人从海外带来的，据说是天竺国土邦贵族们使用的首饰。”吕珠上前每样首饰都拿起来仔细端详，将最后一件首饰放回托盘道：“样式不错，可惜金子的纯度不足，我想天竺国贵族是不会戴这种纯度不够的金首饰的。”掌柜上前看看首饰道：“姑娘，这不可能，这每一件首饰都是本店金品师亲自查验过的，绝对不可能纯度不足，您一定是看走眼了。”作为行家的吕珠，懒得与其辩解，对杨小龙说道：“杨公子，小女子走了一路，您看现在都要接近午时了。”杨小龙赶紧说道：“近日我刚接手一家酒楼，还未有空去尝过口味，今日咱俩去尝尝如何？”“那我们就去那儿吧。”吕珠点点头。说完，吕珠便向外走去，杨小龙扭头对掌柜说道：“柳掌柜，这位吕姑娘家中是山东佥事买办。“专门为朝廷金场局督办山东金矿的，你还是再找一些专业金品师重新鉴定一下品质吧。”杨小龙说完准备向吕珠追去，走了几步又折返而回，从最早看过的首饰中拿起一枝步摇放入怀中。“多少银子，自个派人去杨府账房领取。”丢下一句话，曲凤武也追了出去。杨小龙带着吕珠来到吴县县衙处，吕珠指着远处说道：“杨公子，那边好像是您府上的肖菱姑娘。”顺着吕珠手指方向望去，见肖菱在酒楼门前与一男子在说话。由于相隔较远，看不清男子年纪长相，只能从衣着打扮来判断对方身份。杨小龙心里瞬间炸了毛，到底是瘦马啊，好吃好喝招待上也要出来招猫逗狗。跟男人鬼混也就算了，还让这么多人看见，我堂堂杨三公子和杨府的面子都让她丢光了。故作镇静的杨小龙眯眼说道：“应该是吧！可能肖菱来酒楼盘账的。”吕珠没在意继续向酒楼走去。两人向前行走数十步，肖菱与男子分手道别，各自向不同方向离去。曲凤武作为忠仆见此情景，回头对身后家丁道：“你们两个手脚麻利点，快去给少爷查查，那男子住哪里，叫什么，做什么营生的。”两名新来的护卫点头便向男子快步追去。